『吴露可逃』全世界失眠_①
赵露思和吴磊分手了,2024年初夏那会儿的事。
他们谈了快两年的恋爱,吴磊纠正说这不准确,应该是一年十个月零八天。赵露思懒得和他争论这些,敷衍地嗯嗯几声,声音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出来,有些闷闷的响。
吴磊站在客厅,低下头,看向自己脚上绿色的拖鞋,扯着嗓子喊:“这双拖鞋!买的情侣款!你不要我就丢了!”
“谁稀罕你拖鞋啊……”赵露思扛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子从房间里走出来,零零碎碎的杂物里隐约能看见一个兔子形状的紫色闹钟。
她脸上挂着大写加粗的无语,吴磊瞥了眼赵露思的侧脸,然后嗯了一声,不知道抽哪门子疯,把还穿着的俩鞋脱了,往门口的垃圾桶一丢,那玩意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,看起来很潇洒。
至少比磊哥现在的脸色潇洒。跟了吴磊小半年的助理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我们两清了。”
赵露思在门口放下杂物,拍了拍手上的灰尘,确认口罩帽子墨镜都戴好了之后,大大方方地向吴磊伸出了手:“和平分手,还算朋友。”
吴磊没吱声,也没伸手。赵露思也不尴尬,在一起这么久,早就知道这家伙生起气来是什么样子,一时半会儿这病是好不了了的。
于是她神色自若地收回停在半空中许久的手,冲旁边战战兢兢的小助理点头微笑,然后抱着杂物下了电梯。
吴磊神色平静地回到房间,简单收拾了会儿,还吐槽赵露思每次进来都要把小地毯带起一个卷边。
他轻轻抚平了那处折痕,又沉默地看了一圈室内。
好像什么也没少,又好像什么都少了。
她放在床头柜上的小镜子,上次来的时候还没看完的书,飘窗上空悬着的星黛露挂件,她的兔子小闹钟兼小夜灯,还有几件六十六块钱三件的批发T恤。
都没了。
吴磊扯了扯嘴角,才发现自己笑不出来。
只有一样东西她没带走。
那枚戒指静静躺在被打开的盒子里,上面钻石折射出来的光线刺得他眼眶生疼。是交往一周年时,吴磊给她买的礼物。
赵露思当时什么表情他记不太清了,但她扑过来抱住他的温度一如既往地滚烫,灼得他耳膜都在鼓动,心脏都有点钝钝的痛感。
他那时候说什么来着?
哦,对。那时候他呲着大白牙,傻乐道:“赵露思女士,明年纪念日打算怎么过?”
赵露思凑过来亲他一口,声音巨大巨响亮,傻乎乎地笑,又笑得很有感染力,像往常一样,似乎要把他的全世界点亮:“明年我想去海边!”
还有两个多月就到他们两周年纪念日了。
吴磊无措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,背影显得有些孤单。他抹了抹刺痛的眼眶,是湿的,却不太有泪水。
他是个演员,却仿佛一下子丢掉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职业素养。
他又想起某个遥远的过去,2021年的冬天,赵露思给他发的生日祝福,还有那年乌兰布统寒冷的风。
吴磊带去的设备好些被冻到黑了屏,自己的睫毛上也结了一层冰,有点挡视线,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对日出的热情。
但当晨光出现在雪原另一头的山顶上时,吴磊心里忽然涌出某种感动。他像是一头在山间奔跑的鹿,挂着满身的风霜,却始终在这浩大天地之中感到自由。
鹿。
很突然的,吴磊想起她的眼睛。借用剧里的一句话来说,那是昆仑的云海,漂浮在天际与山巅之间,至真至纯,沁透人心。
就如同在片场时,赵露思望向他的眼神。
那一瞬间,他突然有些想念程少商和凌不疑。
吴磊脑海中闪过昨晚的画面,凌晨十二点,他终于贴足了暖宝宝,在睡袋里躺下,哈出的气凝结成白雾散在空中。他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子,努力擦拭着手机屏幕,先是用微信回复了几个朋友的生日祝福,而后打开小号,在看到推送里赵露思25号发的微博时还愣了几秒。
她被一片洋溢的红包围着,笑得很开心,身旁还有个戴着白色针织帽的雪人。
很可爱。
吴磊背对着透亮热忱的阳光,望向眼前一望无际的白色。在这茫茫众生间,他也只是最最普通的人。他不敢确认,自己究竟是陷于角色之中太深,还是单纯地……希望在剧组以外的地方,也能看到女孩软乎乎的脸庞。
因为太耀眼,所以不能私有;又因为太温暖,所以忍不住靠近。
是玻璃瓶里的白玫瑰,逐渐远出记忆的绿皮火车,香榭丽舍街头的大雨,飞鸟丰盈的羽毛。赵露思总让他联想到这些轻盈的、仿佛一晃而过的事物。
美丽却易碎。
但是当他调整好心情后,一边搓手一边整理衣装的时候,天上却忽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。雪花大片大片地落在他的肩头和发梢,瞬间静默得像永恒。吴磊站在山顶,在迈进二十二岁的第八个小时,有了想哭的冲动。
因为在飘雪的这一刻,吴磊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赵露思。
思绪停留在那场白日尘雪,他又回到冷冷清清的一个人。屋里的空调开了静音模式,吴磊却觉得它太安静了些。
安静到,他连自己的心碎成几片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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